第4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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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
這個晚上, 顏雅琴睡得格外好，她抱著軟綿綿的女兒，陷入了一個美好的夢境。
夢裏有已經過世的父母, 程叔還有鄒姐, 以及剛剛出生沒多久，整天躺在小床裏吐泡泡的小瑟瑟, 她真可愛呀！顏雅琴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可愛的小家夥, 有時候她忍不住都要想, 世界上真的存在這麽可愛的小孩子嗎？還是說，是她身為媽媽的濾鏡，才覺得自己的小孩世界第一可愛？
天氣真好！
萬裏無雲, 陽光溫暖，風也溫柔, 綠色的草地上盛開著五顏六色的鮮花，爸媽正坐在樹下鋪開野餐布，程叔鄒姐打開食盒，把準備好的食物一一拿上來, 小推車裏的小瑟瑟還在吧嗒吧嗒吐泡泡，時不時嚶嚀一些只有她自己聽得懂的嬰語, 遠遠地看著這一幕，顏雅琴覺得自己整顆心都化了。
她愛的人都在她身邊，他們永遠不會分開。
可是面前的美好就像是圓滿即將結束的電影，突然被定格在一個畫面, 然後開始分崩離析！
顏雅琴驚恐地往前追, 試圖伸手去抓，可她什麽也抓不住，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, 然後自己墜落深淵——
“瑟瑟！”
顏雅琴從夢中驚醒，還叫著女兒的名字，察覺到那只是 * 個夢之後，她不由松了口氣，然後往邊上一看，瑟瑟不在床上！
這下顏雅琴徹底失去睡意，看看時間，居然已經是早上五點多鐘，接近六點了，平時她睡覺並不沈，瑟瑟生活規律，睡前去一趟洗手間的話，要到第二天睡醒才會去第二次。
她連忙披了個外套下床出去查看，鄒姨跟老管家都起得早，鄒姨在廚房裏忙活，老管家則拿著雞毛撣子四處撣灰，見她從臥室出來，仰頭笑：“今天怎麽起這麽早？”
“程叔，你看見瑟瑟了嗎？”
“沒看見啊。”老管家問，“她不是還睡覺呢嗎？這也不到她起床時間啊。”
“我剛才醒過來就沒看見她，不知道她去哪兒了，洗手間看過了，沒人。”顏雅琴皺著眉，“一大早的她能跑到哪裏去？”
“可別睡著的時候摔床下，然後滾床底去了。”
鄒姨從廚房冒出一顆頭，如是說。
顏雅琴覺得非常有道理，她火速跑回臥室，掀開床單就往床下看——得，什麽都沒有，顏瑟並不在這裏，她又去了一趟書房，書房也是安安靜靜沒有人，眼看她急得團團轉，突然聽到一個聲音：“媽，我在這。”
顏雅琴一擡頭：“你怎麽跑三樓去了？快快，別亂動，媽媽抱你下來。”
顏瑟平靜地看著她，避開了顏雅琴伸過來的雙手：“我可以自己下去，我有很多事情想問你。”
這個語氣很不對，三歲的棉花糖說話自帶甜蜜氣息，十二歲的小瑟瑟雖然正兒八經像個大人，但骨子裏仍有稚氣，但這個瑟瑟……“瑟瑟，你……”
“我怎麽了？”
顏瑟看向母親，露出詢問的眼神。
她自己走下臺階，雖然因為腿短有點慢，但一步一步穩紮穩打，顏雅琴發現她身上還是睡前的那件睡裙，但還有些濕漉漉的痕跡，此外，顏瑟的臉也泛著有些不自然的潮紅，她從三樓下來後：“我先去洗個澡。”
“媽媽幫你——”
“不用了。”顏瑟不失禮貌的回答。“我可以的。”
顏雅琴被拒絕在當場，她眼睜睜看著女兒回了她自己的臥室，大概等了半小時，洗完澡換了衣服的顏瑟出來了。
之前十二歲的瑟瑟不喜歡棉花糖那些漂亮又花裏胡哨的小裙子，但為了不浪費，再加上顏雅琴跟鄒姨都拼命誇好看，就一直穿著，可現在的瑟瑟卻沒有，她似乎是把兩套不一樣的衣服拆開來穿，簡單的黑白兩色，沒有過多的裝飾，看起來格外利落。
老管家：感受到一股大佬的氣息。
顏瑟先下到一樓客廳坐下來：“媽？”
顏雅琴如夢初醒：“來了。”
她跟著下樓後，小心翼翼地問：“你現在……是不是……”
顏瑟與她對視，點頭：“是我。”
說完，她看了看自己明顯不正常的小短手小短腿，其實自醒來之後，她就意識到事情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，因為她還記得自己答應盛嶼，讓他把 * 自己送回研究所，結果上樓後吃了鈣片，一開始她不以為意，只是很快身體因為藥物的影響發生變化，當時顏瑟便感覺不對，只可惜已經來不及了，再然後她什麽都不記得，只是一睜開眼，發現自己沒有待在公寓，身體變小，最可怕的是她透過窗外看到了外頭在下雪！
記憶前的天氣還需要穿個薄外套，現在居然已經下雪了，這中間的時間差讓顏瑟非常不解。
顏雅琴心中湧出無盡的驚喜：“你變回來了？你都想起來了？現在的你是多少歲啊？”
聽到這動靜，鄒姨都不做飯了，緊張地跑出來，跟老管家一起，三人把顏瑟圍的嚴嚴實實。
顏瑟回答道：“二十五歲，不過看這個天氣，也許很快就要二十六歲了。”
顏雅琴差點喜極而泣，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擁抱女兒，但顏瑟卻伸出一只手擋住了她，沒什麽表情：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，媽，你能給我說一下嗎？”
她不再像棉花糖和小瑟瑟一樣叫“媽媽”，而是簡潔利落地只叫“媽”，顏雅琴按下被拒絕的失落，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告訴了顏瑟。
聽得顏瑟眉頭微微蹙起：“所以我是誤服了未知x才會變成這樣？”
她沒有等別人回答，就擡起雙手看了看，小眉毛擰得越來越緊：“這和我預料當中的情形有些不一樣，我想，短時間內，未知x無法進入臨床試驗，這個藥物有致命的缺陷。”
“對了，你們說第一次變回來是因為發高燒，那麽這一次呢？我是怎麽變回來的？”
顏雅琴搖頭：“我不知道，昨天晚上我帶你在外面堆雪人，回來之後一切都好好的，早上我醒過來發現你不在，然後你就已經恢覆記憶了……”
“堆雪人？”
“瑟瑟，你變小後的事情，什麽都不記得了嗎？”
顏瑟點頭：“很抱歉。”
顏雅琴眼睛一酸，她迅速別過頭：“沒關系，你能變回來就好，我已經很高興了，那麽你的身體要怎麽辦呢？”
顏瑟道：“我需要去一趟研究所。”
她幾乎不需要考慮，就按照自己的現況做好了最佳選擇，一切都安排的無比妥當，甚至不用和任何人商量，接到她電話的小朱萬萬沒想到這麽快顏院士就恢覆了記憶，他先是高興，然後突然想到什麽，整個人都慫了起來：“顏院士，你不會真的按照我說的去做了吧？！！我那是胡說的啊，你可千萬別跟顏女士盛先生他們說，是我唆使你幹的！”
顏瑟握著電話，聲音還是小朋友特有的奶聲奶氣，但其中的理智與權威，已經讓小朱找回了被工作狂支配的恐懼：“是指發燒進化？這個詞用得不夠恰當，不需要發燒，只要內部體溫到達一個臨界點，身體細胞自然會被催化，不過這也是我的推測，到底是不是這樣，還需要研究之後才能明白。”
小朱真是服了她，都變成這 * 樣了還滿腦子想著研究，她就不擔心身體不會變不回去嗎？！
顏瑟當然不擔心：“有一點你還是說對了，未知x本身對人體無害，會隨著新陳代謝被排出體外，我想，我應該很快就能恢覆正常了。”
說是這麽說，但……“顏院士，你要知道現在你是變小的狀態，而且休了年假，研究所查得這麽嚴，你可能進不來。”
他們研究室是虹膜鎖，還有些機密資料只有顏院士自己能打開，她現在這個樣子……面部識別能識別出來嗎？
顏瑟顯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：“所以由你來做。”
“什、什麽？！”小朱當場差點嚇哭，“顏院士，你也太看得起我了！我要是能獨當一麽，我還能當這麽多年的助理嗎！”
他這水平去當個老師綽綽有餘，可要說專業搞科研，那還是嫩了點。
顏瑟：“我不需要你做多麽覆雜的實驗，你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就可以了。”
小朱不敢不答應。
掛掉電話後，顏瑟坐在沙發上，看向不遠處似乎欲言又止的大人，“怎麽了？”
“瑟瑟啊，你看，要不一會兒吃完飯，咱們再出去堆雪人？”鄒姨笑瞇瞇地問，“昨天晚上你用的那個雪球夾，你不是很喜歡嗎？夾出來的小鴨子多可愛呀！”
可能是還沒意識到現在的瑟瑟已經不是棉花糖和小瑟瑟，而是大瑟瑟了，鄒姨還是一副哄小孩的語氣，最重要的是，這個奶呼呼又超級萌的外表，實在是讓人沒法把她當成大人……
顏瑟小嘴微張，半晌，斟酌了下詞句，想著要如何委婉而不失禮貌還不傷人的拒絕，“我待會兒的話，可能會想要看書，就不出去了吧？”
如果是棉花糖，不需要大人叫，她就自己跑出去撒歡了，如果是小瑟瑟，即便不願意去，大人主動邀請，她也會心軟不拒絕，但大瑟瑟不這樣，她目標明確，意志堅定，根本沒有人能左右她的意見，更改她的想法。
所以顏瑟不想出去玩雪，包括顏雅琴女士在內，沒人敢逼她。
弄清楚了自己的狀況後，顏瑟便一直待在書房裏，除卻小朱外，她幾乎沒有跟任何人說話，只有顏雅琴進來給她送水果，母女倆之間才會有幾句簡短的對話，跟十二歲的小瑟瑟不同，大瑟瑟即便是對著老管家跟鄒姨，也是從不撒嬌的，話更是少，至於戀家？黏人？這種情況根本不會在大瑟瑟身上發生。
她甚至想要回去公寓自己住，只要不是工作時間，顏瑟的作息一直都很正常，也能夠自己照顧自己，反倒是留在家裏，會給別人帶來麻煩，得知顏雅琴為了自己甚至都沒有去工作，顏瑟對此表示非常不解，也並不想要母親為了自己犧牲事業。
這雪一直下到傍晚才停，經過一天的適應，顏瑟最終愛上決定搬回自己的公寓，這個提議一說出口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。
“你要是大 * 人的樣子也就算了，你看看你現在這小短手小短腿，一個人爬上爬下，連燒個水你都拎不動！”鄒姨一巴掌拍在桌面上，“不行，我不同意！”
老管家則溫和一些：“瑟瑟啊，你聽話，留在家裏還有我們照顧你，這不好嗎？你一個人，不安全也不方便，萬一出什麽事怎麽辦？”
顏瑟冷靜道：“不會的，我家裏安裝了警報系統，上一次是我自己疏忽大意，經過這次事件，我會更加小心。而且，我懷疑身體始終沒有變化，就是因為你們太把我當作小孩子來看，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恢覆正常，我需要在安靜的地方多多試驗。”
“在家裏你也能試啊！”鄒姨反駁，“你一年到頭泡在研究所，能見你的次數十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，你這麽一點大，讓我們放心你搬出去，不可能，絕對不可能！”
顏瑟覺得沒法跟這兩人溝通，她只說：“我已經決定了，不會改變。”
顏雅琴始終沒有說話，過了很久，她才慢慢地說：“瑟瑟，你想搬走，是因為我在家裏嗎？”
顏瑟楞了下：“當然不是，您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？”
“因為我覺得你其實根本不想看見我，是我的存在，才讓你覺得這個家很生疏，很不習慣，如果我不在的話，你會不會留下來？”
顏瑟本來想說不會，可是看到母親的面容，她微微楞住——顏雅琴的眼睛是紅的，隱約有淚光在閃動。
當時那輕描淡寫的話，就全噎在了喉嚨裏，她道：“媽，你誤會了，我沒有這麽想過，我只是習慣一個人生活了。”
鄒姨也跟著抹眼淚：“我就知道，我們老了，招你煩了，現在你都不樂意搭理我們，等我老了，無兒無女也沒個老伴兒的，我看你是不會給我養老了，要不我現在幹脆去上吊得了，死了一了百了，不給你添堵。”
顏瑟：……
她嘆了口氣：“我知道了，我不搬走就是了。”
緊接著，顏雅琴與鄒姨那臉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換了表情，顏瑟心知自己是被套路了，可她又能怎麽辦？只是有些話還是要說在前頭，“既然我要留在家裏，那你們就不能過多的管我，我有自己的事情做。”
三人滿口答應，把人留下來就是最重要的！
但是，大瑟瑟是不會跟媽媽一起睡的，她根本不習慣跟別人睡在一張床，所以顏雅琴只能含淚抱走鋪蓋，把臥室還給顏瑟。
盛嶼剛進門，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自己，不知怎麽地，他總覺得看出了一種悲憫的感覺，“……怎麽了？”
老管家跟鄒姨對視一眼：“你自己去看吧。”
“瑟瑟呢？”盛嶼拎起手上的蛋糕，“我給她買了酸奶慕斯，讓她出來吃啊？”
說完發現沒人搭理他，盛嶼狐疑道：“你們怎麽了？”
“我不喜歡甜食。”
盛嶼順著聲音看去，便瞧見了從二樓書房走出來的顏瑟，她很平靜地說 * ：“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。”
盛嶼總覺得有點奇怪，不知道該怎麽形容，就是覺得這個瑟瑟好像跟之前看到的又不一樣了，準確一點來說，更像大人。
而且這語氣這神態這表情……
“你記憶恢覆了？！”
雖然不知道他為何如此激動，但顏瑟還是點了下頭。
盛嶼歡呼一聲，放下手裏的蛋糕沖上前來就把顏瑟舉了起來！她嚇了一跳，雙手下意識抓住他的胳膊，緊接著就感覺整個人在空中飛來飛去——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，簡直糟糕透了！“放我下來，快放我下來！”
興奮過後的盛嶼把顏瑟放到椅子上，她努力忍住強烈的眩暈感：“以後請不要對我做這樣的事情，我不喜歡。”
盛嶼伸手摸摸她的額頭：“抱歉抱歉，太激動了。”
顏瑟不明白他激動個什麽勁兒，可是看他對自己如此親近，她也相信了鄒姨他們說的，在自己變小這段時間內，盛嶼盡心盡力照顧自己的說法，雖然她無法想象盛嶼究竟是如何照顧自己的……
“謝謝你。”
盛嶼笑起來：“今天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，顏院士也會跟我說謝謝啊？”
即便還是三歲小孩的外表，但盛嶼仍然從這張臉上看到了大瑟瑟的模樣，人的靈魂真是神奇，現在他已經忘記棉花糖跟小瑟瑟是什麽樣了。
顏瑟點頭：“應該的。”
盛嶼本來還想說點什麽，顏雅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：“她雖然記憶恢覆了，但變小後至今的那些，卻都不記得了。”
盛嶼一下就楞住了：“什麽？”
顏雅琴知道自己不該幸災樂禍，但她真的挺欣慰的，失去共同的美好記憶的人不止她一個，“我得很清楚了。”
“不會吧？”
他蹲下來跟坐在椅子上的顏瑟對視，“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？”
顏瑟想了想：“我記得老饕的飯味道很不錯。”
晴天霹靂：“那我為幼年體的你當牛做馬鞍前馬後的事兒你也全不記得了？”
顏瑟：“……嗯。”
盛嶼不明白為何老天待他如此殘酷，他究竟是做錯了什麽？如果他有罪，法律會懲罰他，為什麽要如此殘忍地將他的功勞盡數抹去？他原本還打算邀功的啊！
“盛嶼，你還好吧？”見他久久不說話，顏瑟出於人道主義精神，關懷了一句。
盛嶼艱難道：“我很不好，我感覺自己都要壞掉了。”
忙活到現在結果她什麽都不記得，也就是說，接下來完全不打算跟他發展了唄？現在他對她都這麽了解了，正準備跟她發展一下革命友誼，結果她說什麽都不記得了？
看著這張小臉，盛嶼問她：“等你身體也恢覆了，麻煩你跟我好好相處？”
顏瑟奇怪地看著他：“我們倆不是一直都相處的很好嗎？”
一起約會一起吃飯，一起陽奉陰違當表面情侶，這還不叫相處的好？事實上顏瑟覺得他倆還挺有默契，在糊弄盛媽這一塊上， * 彼此反應都很快，從沒翻過車。
以後就算結婚了，也能各自過各自的生活，這相處的簡直不能更好。
盛嶼感覺一口老血湧上心頭，他認為自己立過功，不應該就這樣被忽略，於是扭頭問其他人：“伯母，你們難道甘心讓她忘了？”
顏雅琴看他一眼沒說話，如果可以，她當然也不希望女兒忘記，母女倆重新相處的這段時間，彼此相愛擁抱，是世界上最美好最溫柔的事，可她不會因為想要女兒想起來，便為難大瑟瑟，一定要大瑟瑟去回想，瑟瑟記得最好，不記得也沒關系，以後她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一起制造新的回憶。
那畢竟不是真正的小瑟瑟，只是大瑟瑟心底被遺忘的角落。
“不行。”盛嶼道，“顏瑟，這是你欠我的，你得給我想起來。”
他這輩子吃的癟全在顏瑟變小這段時間裏，請問他為什麽要一直照顧她而沒有報警讓人把她抓去切片研究？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為了大瑟瑟！如果大瑟瑟不能想起他的功勞，這證明什麽，證明他這段時間白幹了？！
辛辛苦苦加班二十四小時，結果老板不僅不發獎金，連工資都扣光了，還要你倒找他錢，這口氣誰忍得下去？！
顏瑟：“……我也不想忘記，可這並不是我能控制的。”
“我有辦法。”盛嶼盯著她，“但需要你配合，你不會拒絕我的，對吧？”
顏瑟：……
她為什麽不能拒絕？
“是這樣的，我想把所有時間都用在研究如何恢覆上，所以可能沒法如你所願。”顏瑟先這麽說，又補充，“當然，如果你說的事情我可以做到，那麽我也會嘗試，當作對你的補償。”
盛嶼：呵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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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晚上, 顏雅琴睡得格外好，她抱著軟綿綿的女兒，陷入了一個美好的夢境。
夢裏有已經過世的父母, 程叔還有鄒姐, 以及剛剛出生沒多久，整天躺在小床裏吐泡泡的小瑟瑟, 她真可愛呀！顏雅琴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可愛的小家夥, 有時候她忍不住都要想, 世界上真的存在這麽可愛的小孩子嗎？還是說，是她身為媽媽的濾鏡，才覺得自己的小孩世界第一可愛？
天氣真好！
萬裏無雲, 陽光溫暖，風也溫柔, 綠色的草地上盛開著五顏六色的鮮花，爸媽正坐在樹下鋪開野餐布，程叔鄒姐打開食盒，把準備好的食物一一拿上來, 小推車裏的小瑟瑟還在吧嗒吧嗒吐泡泡，時不時嚶嚀一些只有她自己聽得懂的嬰語, 遠遠地看著這一幕，顏雅琴覺得自己整顆心都化了。
她愛的人都在她身邊，他們永遠不會分開。
可是面前的美好就像是圓滿即將結束的電影，突然被定格在一個畫面, 然後開始分崩離析！
顏雅琴驚恐地往前追, 試圖伸手去抓，可她什麽也抓不住，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, 然後自己墜落深淵——
“瑟瑟！”
顏雅琴從夢中驚醒，還叫著女兒的名字，察覺到那只是 * 個夢之後，她不由松了口氣，然後往邊上一看，瑟瑟不在床上！
這下顏雅琴徹底失去睡意，看看時間，居然已經是早上五點多鐘，接近六點了，平時她睡覺並不沈，瑟瑟生活規律，睡前去一趟洗手間的話，要到第二天睡醒才會去第二次。
她連忙披了個外套下床出去查看，鄒姨跟老管家都起得早，鄒姨在廚房裏忙活，老管家則拿著雞毛撣子四處撣灰，見她從臥室出來，仰頭笑：“今天怎麽起這麽早？”
“程叔，你看見瑟瑟了嗎？”
“沒看見啊。”老管家問，“她不是還睡覺呢嗎？這也不到她起床時間啊。”
“我剛才醒過來就沒看見她，不知道她去哪兒了，洗手間看過了，沒人。”顏雅琴皺著眉，“一大早的她能跑到哪裏去？”
“可別睡著的時候摔床下，然後滾床底去了。”
鄒姨從廚房冒出一顆頭，如是說。
顏雅琴覺得非常有道理，她火速跑回臥室，掀開床單就往床下看——得，什麽都沒有，顏瑟並不在這裏，她又去了一趟書房，書房也是安安靜靜沒有人，眼看她急得團團轉，突然聽到一個聲音：“媽，我在這。”
顏雅琴一擡頭：“你怎麽跑三樓去了？快快，別亂動，媽媽抱你下來。”
顏瑟平靜地看著她，避開了顏雅琴伸過來的雙手：“我可以自己下去，我有很多事情想問你。”
這個語氣很不對，三歲的棉花糖說話自帶甜蜜氣息，十二歲的小瑟瑟雖然正兒八經像個大人，但骨子裏仍有稚氣，但這個瑟瑟……“瑟瑟，你……”
“我怎麽了？”
顏瑟看向母親，露出詢問的眼神。
她自己走下臺階，雖然因為腿短有點慢，但一步一步穩紮穩打，顏雅琴發現她身上還是睡前的那件睡裙，但還有些濕漉漉的痕跡，此外，顏瑟的臉也泛著有些不自然的潮紅，她從三樓下來後：“我先去洗個澡。”
“媽媽幫你——”
“不用了。”顏瑟不失禮貌的回答。“我可以的。”
顏雅琴被拒絕在當場，她眼睜睜看著女兒回了她自己的臥室，大概等了半小時，洗完澡換了衣服的顏瑟出來了。
之前十二歲的瑟瑟不喜歡棉花糖那些漂亮又花裏胡哨的小裙子，但為了不浪費，再加上顏雅琴跟鄒姨都拼命誇好看，就一直穿著，可現在的瑟瑟卻沒有，她似乎是把兩套不一樣的衣服拆開來穿，簡單的黑白兩色，沒有過多的裝飾，看起來格外利落。
老管家：感受到一股大佬的氣息。
顏瑟先下到一樓客廳坐下來：“媽？”
顏雅琴如夢初醒：“來了。”
她跟著下樓後，小心翼翼地問：“你現在……是不是……”
顏瑟與她對視，點頭：“是我。”
說完，她看了看自己明顯不正常的小短手小短腿，其實自醒來之後，她就意識到事情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，因為她還記得自己答應盛嶼，讓他把 * 自己送回研究所，結果上樓後吃了鈣片，一開始她不以為意，只是很快身體因為藥物的影響發生變化，當時顏瑟便感覺不對，只可惜已經來不及了，再然後她什麽都不記得，只是一睜開眼，發現自己沒有待在公寓，身體變小，最可怕的是她透過窗外看到了外頭在下雪！
記憶前的天氣還需要穿個薄外套，現在居然已經下雪了，這中間的時間差讓顏瑟非常不解。
顏雅琴心中湧出無盡的驚喜：“你變回來了？你都想起來了？現在的你是多少歲啊？”
聽到這動靜，鄒姨都不做飯了，緊張地跑出來，跟老管家一起，三人把顏瑟圍的嚴嚴實實。
顏瑟回答道：“二十五歲，不過看這個天氣，也許很快就要二十六歲了。”
顏雅琴差點喜極而泣，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擁抱女兒，但顏瑟卻伸出一只手擋住了她，沒什麽表情：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，媽，你能給我說一下嗎？”
她不再像棉花糖和小瑟瑟一樣叫“媽媽”，而是簡潔利落地只叫“媽”，顏雅琴按下被拒絕的失落，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告訴了顏瑟。
聽得顏瑟眉頭微微蹙起：“所以我是誤服了未知x才會變成這樣？”
她沒有等別人回答，就擡起雙手看了看，小眉毛擰得越來越緊：“這和我預料當中的情形有些不一樣，我想，短時間內，未知x無法進入臨床試驗，這個藥物有致命的缺陷。”
“對了，你們說第一次變回來是因為發高燒，那麽這一次呢？我是怎麽變回來的？”
顏雅琴搖頭：“我不知道，昨天晚上我帶你在外面堆雪人，回來之後一切都好好的，早上我醒過來發現你不在，然後你就已經恢覆記憶了……”
“堆雪人？”
“瑟瑟，你變小後的事情，什麽都不記得了嗎？”
顏瑟點頭：“很抱歉。”
顏雅琴眼睛一酸，她迅速別過頭：“沒關系，你能變回來就好，我已經很高興了，那麽你的身體要怎麽辦呢？”
顏瑟道：“我需要去一趟研究所。”
她幾乎不需要考慮，就按照自己的現況做好了最佳選擇，一切都安排的無比妥當，甚至不用和任何人商量，接到她電話的小朱萬萬沒想到這麽快顏院士就恢覆了記憶，他先是高興，然後突然想到什麽，整個人都慫了起來：“顏院士，你不會真的按照我說的去做了吧？！！我那是胡說的啊，你可千萬別跟顏女士盛先生他們說，是我唆使你幹的！”
顏瑟握著電話，聲音還是小朋友特有的奶聲奶氣，但其中的理智與權威，已經讓小朱找回了被工作狂支配的恐懼：“是指發燒進化？這個詞用得不夠恰當，不需要發燒，只要內部體溫到達一個臨界點，身體細胞自然會被催化，不過這也是我的推測，到底是不是這樣，還需要研究之後才能明白。”
小朱真是服了她，都變成這 * 樣了還滿腦子想著研究，她就不擔心身體不會變不回去嗎？！
顏瑟當然不擔心：“有一點你還是說對了，未知x本身對人體無害，會隨著新陳代謝被排出體外，我想，我應該很快就能恢覆正常了。”
說是這麽說，但……“顏院士，你要知道現在你是變小的狀態，而且休了年假，研究所查得這麽嚴，你可能進不來。”
他們研究室是虹膜鎖，還有些機密資料只有顏院士自己能打開，她現在這個樣子……面部識別能識別出來嗎？
顏瑟顯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：“所以由你來做。”
“什、什麽？！”小朱當場差點嚇哭，“顏院士，你也太看得起我了！我要是能獨當一麽，我還能當這麽多年的助理嗎！”
他這水平去當個老師綽綽有餘，可要說專業搞科研，那還是嫩了點。
顏瑟：“我不需要你做多麽覆雜的實驗，你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就可以了。”
小朱不敢不答應。
掛掉電話後，顏瑟坐在沙發上，看向不遠處似乎欲言又止的大人，“怎麽了？”
“瑟瑟啊，你看，要不一會兒吃完飯，咱們再出去堆雪人？”鄒姨笑瞇瞇地問，“昨天晚上你用的那個雪球夾，你不是很喜歡嗎？夾出來的小鴨子多可愛呀！”
可能是還沒意識到現在的瑟瑟已經不是棉花糖和小瑟瑟，而是大瑟瑟了，鄒姨還是一副哄小孩的語氣，最重要的是，這個奶呼呼又超級萌的外表，實在是讓人沒法把她當成大人……
顏瑟小嘴微張，半晌，斟酌了下詞句，想著要如何委婉而不失禮貌還不傷人的拒絕，“我待會兒的話，可能會想要看書，就不出去了吧？”
如果是棉花糖，不需要大人叫，她就自己跑出去撒歡了，如果是小瑟瑟，即便不願意去，大人主動邀請，她也會心軟不拒絕，但大瑟瑟不這樣，她目標明確，意志堅定，根本沒有人能左右她的意見，更改她的想法。
所以顏瑟不想出去玩雪，包括顏雅琴女士在內，沒人敢逼她。
弄清楚了自己的狀況後，顏瑟便一直待在書房裏，除卻小朱外，她幾乎沒有跟任何人說話，只有顏雅琴進來給她送水果，母女倆之間才會有幾句簡短的對話，跟十二歲的小瑟瑟不同，大瑟瑟即便是對著老管家跟鄒姨，也是從不撒嬌的，話更是少，至於戀家？黏人？這種情況根本不會在大瑟瑟身上發生。
她甚至想要回去公寓自己住，只要不是工作時間，顏瑟的作息一直都很正常，也能夠自己照顧自己，反倒是留在家裏，會給別人帶來麻煩，得知顏雅琴為了自己甚至都沒有去工作，顏瑟對此表示非常不解，也並不想要母親為了自己犧牲事業。
這雪一直下到傍晚才停，經過一天的適應，顏瑟最終愛上決定搬回自己的公寓，這個提議一說出口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。
“你要是大 * 人的樣子也就算了，你看看你現在這小短手小短腿，一個人爬上爬下，連燒個水你都拎不動！”鄒姨一巴掌拍在桌面上，“不行，我不同意！”
老管家則溫和一些：“瑟瑟啊，你聽話，留在家裏還有我們照顧你，這不好嗎？你一個人，不安全也不方便，萬一出什麽事怎麽辦？”
顏瑟冷靜道：“不會的，我家裏安裝了警報系統，上一次是我自己疏忽大意，經過這次事件，我會更加小心。而且，我懷疑身體始終沒有變化，就是因為你們太把我當作小孩子來看，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恢覆正常，我需要在安靜的地方多多試驗。”
“在家裏你也能試啊！”鄒姨反駁，“你一年到頭泡在研究所，能見你的次數十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，你這麽一點大，讓我們放心你搬出去，不可能，絕對不可能！”
顏瑟覺得沒法跟這兩人溝通，她只說：“我已經決定了，不會改變。”
顏雅琴始終沒有說話，過了很久，她才慢慢地說：“瑟瑟，你想搬走，是因為我在家裏嗎？”
顏瑟楞了下：“當然不是，您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？”
“因為我覺得你其實根本不想看見我，是我的存在，才讓你覺得這個家很生疏，很不習慣，如果我不在的話，你會不會留下來？”
顏瑟本來想說不會，可是看到母親的面容，她微微楞住——顏雅琴的眼睛是紅的，隱約有淚光在閃動。
當時那輕描淡寫的話，就全噎在了喉嚨裏，她道：“媽，你誤會了，我沒有這麽想過，我只是習慣一個人生活了。”
鄒姨也跟著抹眼淚：“我就知道，我們老了，招你煩了，現在你都不樂意搭理我們，等我老了，無兒無女也沒個老伴兒的，我看你是不會給我養老了，要不我現在幹脆去上吊得了，死了一了百了，不給你添堵。”
顏瑟：……
她嘆了口氣：“我知道了，我不搬走就是了。”
緊接著，顏雅琴與鄒姨那臉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換了表情，顏瑟心知自己是被套路了，可她又能怎麽辦？只是有些話還是要說在前頭，“既然我要留在家裏，那你們就不能過多的管我，我有自己的事情做。”
三人滿口答應，把人留下來就是最重要的！
但是，大瑟瑟是不會跟媽媽一起睡的，她根本不習慣跟別人睡在一張床，所以顏雅琴只能含淚抱走鋪蓋，把臥室還給顏瑟。
盛嶼剛進門，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自己，不知怎麽地，他總覺得看出了一種悲憫的感覺，“……怎麽了？”
老管家跟鄒姨對視一眼：“你自己去看吧。”
“瑟瑟呢？”盛嶼拎起手上的蛋糕，“我給她買了酸奶慕斯，讓她出來吃啊？”
說完發現沒人搭理他，盛嶼狐疑道：“你們怎麽了？”
“我不喜歡甜食。”
盛嶼順著聲音看去，便瞧見了從二樓書房走出來的顏瑟，她很平靜地說 * ：“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。”
盛嶼總覺得有點奇怪，不知道該怎麽形容，就是覺得這個瑟瑟好像跟之前看到的又不一樣了，準確一點來說，更像大人。
而且這語氣這神態這表情……
“你記憶恢覆了？！”
雖然不知道他為何如此激動，但顏瑟還是點了下頭。
盛嶼歡呼一聲，放下手裏的蛋糕沖上前來就把顏瑟舉了起來！她嚇了一跳，雙手下意識抓住他的胳膊，緊接著就感覺整個人在空中飛來飛去——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，簡直糟糕透了！“放我下來，快放我下來！”
興奮過後的盛嶼把顏瑟放到椅子上，她努力忍住強烈的眩暈感：“以後請不要對我做這樣的事情，我不喜歡。”
盛嶼伸手摸摸她的額頭：“抱歉抱歉，太激動了。”
顏瑟不明白他激動個什麽勁兒，可是看他對自己如此親近，她也相信了鄒姨他們說的，在自己變小這段時間內，盛嶼盡心盡力照顧自己的說法，雖然她無法想象盛嶼究竟是如何照顧自己的……
“謝謝你。”
盛嶼笑起來：“今天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，顏院士也會跟我說謝謝啊？”
即便還是三歲小孩的外表，但盛嶼仍然從這張臉上看到了大瑟瑟的模樣，人的靈魂真是神奇，現在他已經忘記棉花糖跟小瑟瑟是什麽樣了。
顏瑟點頭：“應該的。”
盛嶼本來還想說點什麽，顏雅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：“她雖然記憶恢覆了，但變小後至今的那些，卻都不記得了。”
盛嶼一下就楞住了：“什麽？”
顏雅琴知道自己不該幸災樂禍，但她真的挺欣慰的，失去共同的美好記憶的人不止她一個，“我得很清楚了。”
“不會吧？”
他蹲下來跟坐在椅子上的顏瑟對視，“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？”
顏瑟想了想：“我記得老饕的飯味道很不錯。”
晴天霹靂：“那我為幼年體的你當牛做馬鞍前馬後的事兒你也全不記得了？”
顏瑟：“……嗯。”
盛嶼不明白為何老天待他如此殘酷，他究竟是做錯了什麽？如果他有罪，法律會懲罰他，為什麽要如此殘忍地將他的功勞盡數抹去？他原本還打算邀功的啊！
“盛嶼，你還好吧？”見他久久不說話，顏瑟出於人道主義精神，關懷了一句。
盛嶼艱難道：“我很不好，我感覺自己都要壞掉了。”
忙活到現在結果她什麽都不記得，也就是說，接下來完全不打算跟他發展了唄？現在他對她都這麽了解了，正準備跟她發展一下革命友誼，結果她說什麽都不記得了？
看著這張小臉，盛嶼問她：“等你身體也恢覆了，麻煩你跟我好好相處？”
顏瑟奇怪地看著他：“我們倆不是一直都相處的很好嗎？”
一起約會一起吃飯，一起陽奉陰違當表面情侶，這還不叫相處的好？事實上顏瑟覺得他倆還挺有默契，在糊弄盛媽這一塊上， * 彼此反應都很快，從沒翻過車。
以後就算結婚了，也能各自過各自的生活，這相處的簡直不能更好。
盛嶼感覺一口老血湧上心頭，他認為自己立過功，不應該就這樣被忽略，於是扭頭問其他人：“伯母，你們難道甘心讓她忘了？”
顏雅琴看他一眼沒說話，如果可以，她當然也不希望女兒忘記，母女倆重新相處的這段時間，彼此相愛擁抱，是世界上最美好最溫柔的事，可她不會因為想要女兒想起來，便為難大瑟瑟，一定要大瑟瑟去回想，瑟瑟記得最好，不記得也沒關系，以後她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一起制造新的回憶。
那畢竟不是真正的小瑟瑟，只是大瑟瑟心底被遺忘的角落。
“不行。”盛嶼道，“顏瑟，這是你欠我的，你得給我想起來。”
他這輩子吃的癟全在顏瑟變小這段時間裏，請問他為什麽要一直照顧她而沒有報警讓人把她抓去切片研究？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為了大瑟瑟！如果大瑟瑟不能想起他的功勞，這證明什麽，證明他這段時間白幹了？！
辛辛苦苦加班二十四小時，結果老板不僅不發獎金，連工資都扣光了，還要你倒找他錢，這口氣誰忍得下去？！
顏瑟：“……我也不想忘記，可這並不是我能控制的。”
“我有辦法。”盛嶼盯著她，“但需要你配合，你不會拒絕我的，對吧？”
顏瑟：……
她為什麽不能拒絕？
“是這樣的，我想把所有時間都用在研究如何恢覆上，所以可能沒法如你所願。”顏瑟先這麽說，又補充，“當然，如果你說的事情我可以做到，那麽我也會嘗試，當作對你的補償。”
盛嶼：呵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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